没听见,仍握着手里的家伙,虎视眈眈地盯住警察。
林雅雯努力支撑住自己,沉沉地说,我是县长,昨晚的事我负主要责任。
对不起,林县长,我们无权追究领导责任,我们是依法缉拿凶手。说着递给林雅雯一张缉押令,上面有鲜红的公章和领导签字。
林雅雯扫了一眼,垂下目光,半天后艰难地抬起头,能不能先不带人走,等我把群众的情绪稳定了,你们再执行公务。
警察略一思忖,大约是考虑目前的情况也没法带人走,点头同意了。林雅雯这才转过身子,久久地盯住村民,她的眼里有泪花闪动,村支书胡二魁这才感觉到天要塌了,低头抹起了眼泪。
死人了,死人了你们知道么?林雅雯嘶扯着嗓子,冲村民吼。
让你们冷静,你们就是不听,动不动充英雄,现在充呀,闹出人命了,你们怕不,我怕!人命大过天,你们有多少理由能把一条命当住。她抹了把泪,泪水已冲出她的眼眶,奔涌在脸上。她哽咽着继续说,现在你们清醒了吧,还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!
村民们傻站了片刻,悄悄放下手中的东西,无言地垂下了头。村口死一般的寂。
听我一句话,让他们带人走,家有家规,国有国法,无论你有天大的理由,触犯国法谁也救不了你。她说着走向警车,一个个看着那些戴手铐的人,刚才还不屑一顾的脸全都布上了暗云,有两个已在车里哭了起来。看来死人的事真是可怕。林雅雯最后站在陈喜娃面前,忍了几忍才说,你对得起你爹么,他养你三十年,就是为了打人放火?
陈喜娃双手蒙住脸,不望林雅雯,也不说话。
让开,叫车走。林雅雯最后对住地上的老人,声音略略有些威严地说。
使不得呀,林县长,抓去是要吃枪子的呀,林县长,你救救娃们吧。几个老人突然跪她面前,磕起了头。林雅雯难过地掉转头,望住天。
沙漠的天蓝得令人心惊。
警车最后缓缓地启动了,几个不甘心扑过去要抱车轱辘的老人让胡二魁一顿脚踢到了边上。老人们猛一下抱头痛哭,哭声嘶扯在沙漠里,久久不肯散去。
乡上的干部将群众一个个连劝带说地劝了回去,村口一下子空荡了。
林雅雯迈开步子的一瞬,猛地望见一个人,不远处的沙梁上,红柳丛里,站着一个木雕般的老人,一头乱蓬蓬的白发,满脸胡须,表情凝重得如同秋日的天空。
他正是六十岁的治沙英雄陈家声。
夜色沉沉,空气闷得人难受。
村支书胡二魁在乡上开完会,急急地回来了。刚进门,就被群众围住了。胡二魁拿毛巾抹了把脸,跟老婆要水喝。老婆忙给他倒水,边倒边说,乡上咋说了,人不能白抓。
胡支书,你可得想法子呀,牛根实的爹拉着哭腔说。
胡二魁喝了口水,抢白道,瞎嚷嚷啥,抓得又不光是你儿子。
牛根实的爹还想说啥,声音被别的人打断了。屋子里嚷声四起,有叫喊着报仇的,有说到县上市上闹的,还有人说,欺负急了一把火把流管处烧尽,看谁厉害。胡二魁猛一摔杯子,都给我住嘴!
屋子里唰地静下来,胡二魁这才说,光发牢骚顶屁用,眼下要紧的是想法儿把人弄出来,我打听了,这种事儿上头也不好办,事是大伙挑起来的,他不能拿谁一个人顶罪,这叫啥来着,对了,法不责重。牛根实的爹一听,忙给胡二魁点了根烟,坐下听他继续说。
眼下心要齐,谁也不能半道上撒驴,把磨搁在一边。七十二,你先说说,那天打人谁没去?
叫七十二的忙站起来,环顾了一眼,说,王树根没去,说好的一起上,他提前溜了,说是骆驼不吃草了。
妈的,骆驼要紧还是树要紧,会计,把王树根写上,他狗日今年甭想浇一滴水。
还有刘成家,他去了,可没下手,站边上看红火。
对,我也看见了,牛根实的爹忙做证。
刘成家来了没?胡二魁边喝边望,发现刘成家没来,气不打一处来地骂,这狗日,出点子时比谁都积极,真到了要紧处,他倒成了孙子,把他也写上,他狗日今年种的包谷最多,看他到时候要水不。
七十二一连揭发了四个人,都是些平日为人不咋的货,胡二魁像是早就算计到了,也没多发议论。他说,县上眼下怀疑朱书记,我们得想法把他脱干净。
对啊,不能把脏栽倒他头上,有人附和道。
你们听好了,县上很有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