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就这样,鹿见喜当了红军。他英勇善战,雄猛无比,天生是一块好料。几年下来,他高升为营长,连姚兰都归他管。脆生生地喊一声:“报告,鹿营长!”鹿见喜整个人就成了一块木头。
鹿见喜想的第二个女人,就是姚兰。等他把姚兰想完后,天又一次亮了。天一亮,天窗就让女人盖了,到了夜里才敢取开。一开始鹿见喜还能分出是白天还是夜晚,后来他也糊涂了。糊涂了就不管它是白天还是夜晚,反正都一样。地窖里黑咕隆咚的,除了二团副的呼吸声让他兴奋,再也沒有可听可看的了。
女人果然又挖了一个天窗,一大堆土落下来,又把鹿见喜砸活了。可这次的天窗是斜的,除了风能感受到,光啊啥的就只能闭上眼睛去想了。鹿见喜把自个儿的女人想了几遍,想的最细心的还是姚兰。打救他那天一直想到他去找水,姚兰的山山水水都让他想遍了。记得一次他负了伤,子弹穿过肩胛,穿出一个洞,姚兰抱住他,一个劲儿问疼不疼。当时真没疼过,姚兰给他包扎,棉条没有了,姚兰撕的是自己的衣衫。“哧啦”一声,那声音至今很清晰。布是撕下来了,可姚兰的一片粉肚皮儿也撕给了他。他当时就傻眼了,哪里还顾得了痛?他真想让姚兰那么一直给他包扎下去,直到他把那粉肚皮儿望够了。可敌人的炮火催着姚兰,还没包好姚兰就扔下他,抱着枪扑了出去。
当时他想,江山打下来,一定买好多好多的衬衫儿,让姚兰穿,穿个够。那件衬衫姚兰穿了五年啊!
后来再想,山里红这女人就细了起来,而且比姚兰更细。细得都让他惊,让他难受。鹿见喜想,我咋是这样一个男人,见一个想一个,还像个红军吗?
可不想由不得他呀!
想完自个儿的女人,鹿见喜就想听听二团副的女人,二团副前后要了六个女人,一个老婆五个姨太太。哥哥,要是全能说出来,这日子还愁打发不了?二团副这狗日,真能把人憋死,越是让他说,他越是不说!
一张嘴鼓着,像是里面又让牛粪堵死了。
难熬,真难熬啊。鹿见喜感觉活不下去了,再这样下去,非憋死在地窖里不成。
女人往下吊饭时,鹿见喜喊:“你让我出去吧,出去死了也甘心。”
女人这次没有骂,很久很久后才从天窗里摞下一句话:“你当我不想呀,你个死鬼!好好儿待着,哪天松了,我让你上来……”
马家兵并没有松。新上任的二团副是个比马鸿飞还野心勃勃的军官,他的志向是彻底灭掉残留的共匪,绝不让红军的火种点起来。就连女人山里红也觉得,他比二团副马鸿飞残忍百倍。
保长祁满堂更像个幽灵,为了到古浪城享福,他宁肯不睡觉,也要不时地到牧场去嗅嗅。他的鼻子越来越尖,目光越来越毒,有几次他都快要找见地方了,猛子冷不丁冒出来,一阵乱咬,才将他轰出牧场。
畜生就是畜生,翻脸就不认人。祁满堂恨猛子,他弄了好几块带毒药的骨头,猛子居然闻都不闻。这挨刀的,迟早要收拾掉它。
女人不敢大意,饭两天送一次,话是决然不敢说了。女人想,能不能活着出来,全看他俩的命了。
又过了两个月,鹿见喜对二团副一点儿恨都没了。他蹬一下奄奄一息的二团副,说:“我把你放开吧,你喊也行,打我也行,只要能让我活着就行。”二团副一动不动,他连饭都懒得吃了。鹿见喜说:“我们打一架吧,打架总比等死好。”鹿见喜就在心里跟二团副打架。打了几天几夜,还分不出胜负。他说:“我们交朋友吧,我们不管他国民党还是共产党,交了朋友就是一家人。我西边也不去了,你团副也甭当了,我们种地、放牛,我们娶女人,娶好多女人,陪我们说话,生好多好多娃娃,将来让他们当红军……”
“行吗?”
“你放个屁呀!”
下雪了!冷风斜斜地刺进来,鹿见喜知道冬天到了。
他脑子里一下充满鹅毛大雪,雪下得滋润极了,覆盖住了山川覆盖住了草原,覆盖住了泥巴屋。女人奔跑在冰天雪地里,女人穿着红红的棉袄,像一团火,跑啊跑啊,他怎么也追不上……
他冷极了!
他多想让女人把他一把火点燃,那样他就可以追上女人了。
他看一眼二团副,二团副更冷,见他浑身筛糠似的乱抖,身子死命地往一起缩,鹿见喜怕了,心想他不会染上啥病吧?他把自己的棉被递过去,想给二团副添上。二团副不让。二团副的脸色难看急了,像一个将要死去的人,在做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