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石岭,副官仇家远几天不说话,水英英几次跟他搭话,他都没理。
九月已经过去,十月的天闷闷的,空气里像是堵了什么,让人的心无法晴朗。接二连三的消息往青石岭这边来,先是说峡里闹起了土匪,领头的就是疙瘩五,有人还亲眼见过,他抢了庙儿沟洪财主家五条口袋,至于口袋里装的啥,没人知晓。接着,又说峡里暗暗出现一个起事的组织,这组织有个怪名,叫青风团,还说他们都收到了青风团发的帖子,要他们跟着起事,解放自己。
“解放是个啥?”收药的帮工们觉得这词新鲜,互相打听。
“不知道!”水二爷恶恨恨地道。
这一天,县长孔杰玺带着一干人,忽然地来到青石岭。水二爷忙迭迭地迎上来,一副难得的亲热劲儿。峡里四起的传言还有青风团那些个帖子,令财大气粗的水二爷忽然间有点坐不住,巴不得县长孔杰玺来给他压压惊。
“是不是真像上面说的,穷鬼们要起事啊?”还未等孔杰玺坐定,水二爷就急不可待问。
县长孔杰玺望了副官仇家远一眼,没说话,水二爷还想再问,仇家远道:“二爷,你就把心放宽,甭听那些,啥事儿也没有。”水二爷当然信不过仇家远的话,他期待着,县长孔杰玺能给他透点实情。
“是这样的,亲家,我这次来,是为卫峡会的事,眼下兵荒马乱,稀儿怪儿的事都有,为了青风峡的平安,我建议成立卫峡会,由峡内德高望重者任会长,挑些能善之士,共同维护青风峡的平安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?”
“不瞒你说,这次来,就是想请水亲家你出任这个会长,事先我已跟何亲家商量过了,你任会长,他没意见。”
“哼!”一听孔杰玺事先跟何大碰了头,水二爷立刻露出不屑,这种事儿,向来是吃力不讨好,还要掏银子,什么商量过了,定是何大那个老贼出的谋划的策,想让我水老二搅到是非里。这么一想,水二爷当下回绝到:“孔亲家的心意我领了,眼下虽说兵荒马乱,可我青石岭向来不怕事儿,也不招惹事儿,这卫峡会的事,你还是跟何亲家拿主意吧。”说完,屁股往椅子上一放,装得跟佛爷一般,再也不接孔杰玺的茬。
县长孔杰玺直后悔自己多了嘴,原本就不该提什么何亲家。事实上,这卫峡会的事,并不是他的主意,接连出了几档子事,凉州府那边有点坐不住,要求各县各乡迅速成立自卫会,动用各方力量,跟土匪或暗中猖獗的共匪作斗争。这叫作以乡保乡,以沟保沟,意思再也明白不过,先把人心拢着,不要让姓共的那边给搅散了。当然,借机也可以让这些大户们出些银两,放点血,你要是不主动,那穷鬼们真要闹起来,就甭怪政府无能。
主意倒是好,可执行起来难度太大。这些年,这个会那个会的,弄得大户们成了露天的椽子,到处挨敲。加上还要按月供养民团,县团,给前方将士捐银捐药,大户们早已怨声载道。这一次再弄个自卫会,明显是让大户们自己保自己的安全,这便证明保啊乡啊县的,全成了遮不住雨的废草棚,那还按月交钱做啥?县长孔杰玺一开始是把心思动在何大头上的,不料话没说一半,何大竟骂起娘来:“老子土圪垃里刨下几个食,你也抢他也抢,眼下仓子都腾空了,你们还不饶。”县长孔杰玺刚要跟他解释,他又骂:“我家老二哩,不是说这个月就能放出来么,啊,人呢?”
县长孔杰玺赶忙拿好话劝,谁知何大这次是真躁掉了,指着他鼻子道:“姓孔的,我可一直把你当个人哩,我家老二的事,你要没个交待,我跟你没完!”
见说不通老子,县长孔杰玺又在老大何树槐身上动脑子,哪知不提还好,一提,这个平日里只知犁地喂牛的木头疙瘩忽然梗起脖子,比他老子还恶毒地说:“我算是看明白了,你们除了瞅上我何家的粮食,还瞅上我家的天,我家的地。是不是把我何家逼到西沟去住窑洞,你们才肯甘心?”
在何家着了一肚子气,县长孔杰玺才把脚步送到青石岭,没想水家比何家好不到哪去。
夜里,孔杰玺将一路的经过还有凉州府那边的不安跟仇家远详细说了。仇家远道:“既然这样,自卫会的事就先放放,我倒有个主意,不知当讲不当讲?”
“讲。”
副官仇家远便将这几天想好的办法讲了出来,没想孔杰玺一听,连声道:“妙,妙,不亏是西安城来的,点子就是比我多。”
第二天,县长孔杰玺跟副官仇家远联手在青石岭组建护药队,声明:“眼下局势混乱,药材吃紧,青石岭忙了大半年,这点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