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,能咋?昨天他请示过主管副书记,想请几个记者到成吉思汗大漠宫,吃顿饭,联络联络感情,这样以后自己发稿也容易点,没想副书记一口就回绝了。“吃什么吃,感情是吃出来的?”噎得他当时就想冲谁发顿火,不是吃出来的你们天天桌上桌下做什么?宣传部暂时没部长,空出的这个位子让很多人动脑子,祁书记曾经暗示了几次,想把他扶正,可是主管副书记跟林县长有意见,秦风的愿望便成为悬在空中的一个汽球,迟迟的抓不到手里。加上又出了“121”事件,宣传部更是脱不了干系,弄得他自己都没了信心,整日萎靡不振,哪还有心思想什么办法。
林雅雯又说了几句,一看秦风蔫头耷脑的样子,知道说下去也是白说,略带沮丧地道:“你先回去吧,有情况随时汇报。”
秦风是走了,林雅雯的心却让几个记者搅得更乱,自从“121”事件突发后,跟媒体打交道,就成了件很头痛的事。如今的沙湖县,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,黑云压城城欲摧,似乎一夜之间,哪儿都是雷区,是谁一踩都有可能引发大地震。林雅雯伤感了一阵,抬起头,发现强光景还在,欲言又止的样子。便说:“你去把关于营造防护林的材料重新整理一下,要细,要全面,要让二十年的成就说话。”强光景说了声是,转身要走,林雅雯又叫住他:“对了,陈家声那份材料也要重新整理,要活,要典型,一定要在全省全国站住脚。”强光景又嗯了一声,心想,这两个材料,怕是又要熬几个通霄了。说来也是奇怪,强光景写的材料,林雅雯很少提意见,独独这两份材料,总是过不了关,搞得他都弄不清林雅雯到底想要什么,便有点受罪似的回望了一眼林雅雯。林雅雯突地站起来,望住他说:“忙中偷闲去把发理一下,胡子弄干净。”
强光景很是不好意思,一场“121”风波,把沙湖县的干部全都弄得神经紧张,偏偏这些日子他又跟老婆干架,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,闹起来却没完没了,搞得他简直要崩溃,哪还有心思注意形象?可林雅雯偏偏又是一个这方面要求十分严格的人,下楼时他对着墙上的玻璃镜看了看,胡子的确长了,乱糙糙的,蒿草一样。
办公室里剩她一人的时候,林雅雯的脑子里再次浮出那张面孔。多少年来,这张面孔像跳蚤一样,时不时地跳出来,骚扰她一下。跳蚤是她对他的评价,并无恶意。一个人久长地被另一个人困扰着,平静的生活冷不丁就让他打乱,泛起几朵细碎的浪花,却又不往深里去,也不往开里延伸,然后就又无声无息。你的生活还是你的生活,并不因他的闪现改变什么。但是,你对生活的感受,还有那份儿平静,却不可阻挡地因这个人的存在发生着一些动摇,偶尔的还要颠覆一下。但你试图想抓住这个人时,却又不知道他在哪,那只曾经有过温情的手是否还能容得你轻轻一握?并不是每只手都能让你握住的,也不是每只握住的手就能将你引领到一片梅林。林雅雯尝受过那种叫煎熬的滋味,也被一种叫做期待的东西暗暗折磨过。现在,她算是清醒了,彻底清醒。可清醒了又能咋?谁能把心上曾有的皱纹一一抹平,谁又能把岁月留下的道道痕迹弄得一纹不留?
难。
至少林雅雯还不能做到心如止水。
发了好长一会儿怔,林雅雯一咬牙,拿起电话,眼下还不是她躲谁的时候,再者,你想躲,能躲得过去?她提醒自己,就事论事,千万别把自己的生活再给扰乱。
电话里的郑奉时像是刚睡醒,声音有点嘶哑,林雅雯想他昨夜一定又喝酒了。男人总是能拿酒排解不愉快的事,女人呢?林雅雯摇摇头,说好了不乱想咋又乱想。她坚定了下自己,道:“你除了喝酒还有没别的事做?”郑奉时一听是她,马上变得油嘴起来,说喝酒便是最大的革命呀,还说要不要一块喝一次。林雅雯说都啥时候了,你还惦着喝酒。郑奉时笑了笑:“啥时候,啥时候也不能误了喝酒。”林雅雯有点生气了,她最听不惯的,就是郑奉时这种玩世不恭的口气。
“记者就在你的门口,你还有心思说笑?”她的语气严厉起来。
那边的郑奉时收住笑,但他显然没把这事当个事。“不就几个小记者么,看把你急的,任他们采访好了。”他说。
“任他们,你忘了上次的教训?记者没大小,越是这种三不管的记者,捅出事儿来越难收拾。”林雅雯的担心是真实的,以前她对记者这个行当缺乏了解,沙湖县这两年,才让她渐渐明白,记者其实就是世界上最爱挑事儿的一群人,而且他们只管点火,火点得越大越好,至于怎么灭火,那是别人的事,你灭不了他才最开心。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