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高扬,锐响惊得鸟群四散纷飞。片刻之后,两三道声音此起彼伏地回应过来,妖异幽咽如魂如兽,纵在白昼当中依旧显得鬼气森森。它们有的显然还在十里开外,有的却不过两三里远,听来如在耳边。碧落一双大眼睛惊恐四顾,虽知道这是笑然山庄中的人物无疑,却还是觉着毛骨悚然。
于是当片刻之后,吊死鬼吴此人先生人如其名地蓦然倒挂于碧落瞩目的窗口时,她狠狠闭上眼睛,带了哭腔一声惊呼。
门口,笑然已然返回,皱眉道:“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,从来都不好好的出来,阿螺已经被狐狸吓过一次啦。”
吴此人嘿嘿两声惨笑,听出少主伪装身份一事多半已经戳穿,便中规中矩地一折脖颈,当作施礼,道:“少主,老鬼来晚了些。”说着身子一飘,魅影般滑落到碧落面前——幸而那丫头至此还未敢睁眼,否则面对忽然迫近的一张死人面孔,多半当场魂飞魄散。
吴此人手臂僵直,在宿尘胸口一路劈哩啪啦地点过,那时宿尘被碧落震荡,已然连连咳嗽,此刻血脉中翻起的淤毒被生生压下,他皱了眉艰难醒转,出口便道一声:“老鬼,你借机报仇是不是。”
“是借机还情。上回你给我打通阴阳二焦,下手也不见得多轻。”吴此人面无表情地一咧嘴,也不知是哭是笑。他说句:“交给我吧。”随手将宿尘一提,便横在了自己怀里。
碧落觉着臂中一空,微微睁眼时,万分庆幸地见到那吊死鬼已然转了身去面对他家少主。
笑然垂了双眼,一脸犹豫,但终究还是上前两步向宿尘低声道:“狐狸,对不住啦,这回你再要罚我什么只管说,我绝无怨言。”
宿尘与吴此人听得都是一愣,两人对望一眼,宿尘疑惑道:“老鬼,我伤得很重么,要死了?”
笑然“切”的一声,不满道:“成啦,你当我愿意说这肉麻话吗?”说罢向吴此人一皱眉:“鬼叔叔,你赶来得正好,说正经事,这回五色缸使毒,放倒的恐怕不单是狐狸。”
吴此人“嘎巴”一声点点头:“少主安心,土地老儿布置周到,连铁面判官也被招呼来啦,是毒是伤,都他说了算。我们兵分两路,他去料理客栈,我就先往树林去了。没找着少主三位正在奇怪,一路看见血迹,才追到了这里。”说罢眼珠生生往下一垂,道:“狐狸,没法,今日你也得落到判官手上一回。”
碧落听得心里茫然,暗道这又是什么古怪的名号了?他们魍魉山庄将诸多神神鬼鬼的角色收罗得还真是齐全。却听宿尘冷笑道:“免了,生死有命,犯不着麻烦他。”说着身子一挣就要跳下地来。吴此人也不答话,只是手臂钳紧,纹丝不动。
笑然眼看他二人较劲,沉吟道:“狐狸,这时候还是别跟判官叔叔赌气,你肩上这伤沉重得很,交与旁人我还真不放心。再说……你这回若好不利落往后谁来帮我料理麻烦?”说罢大敕敕地一笑:“鬼叔叔,你带狐狸先去吧。”
宿尘万般无奈,索性合了双眼不再言语。吴此人看看少主又瞧瞧碧落,心知这是两个小娃娃要说些悄悄话,嫌自己碍眼了,于是嘎声一笑,道:“老鬼开道去了,少主安心,这条路上兄弟们片刻就收在眼下。”说罢身子僵僵直直地一转,在门口闪瞬便不见了踪影。
碧落听罢他们一番对话,心已落定,此刻靠在床沿向笑然微微而笑。那小子却带了一点心事目弛远处,半晌,忽然说一句:“阿螺,那两枚暗器,我替狐狸谢谢你了。”
碧落微怔,片刻之后侧首笑道:“不用说啦,你还不是为了拦住它们,把手也伤了?”
笑然双唇一动,然话到嘴边居然出不了口。他微笑,略带嘲讽地向自己叹口气,心说凌笑然啊凌笑然,行,碰到这个丫头,你可算是栽了。
若问他们为何有此对话,那得推回昨夜,从五点寒星突袭的那时候说起了。
按说,我们碧落姑娘可是使软兵器的人物,原该最精通听风辨位之术,八方暗器同时来袭也有一一打落的本事才对。而那时背后风声飒然,她又怎会不察?即便嫣如不脱口那一声警告,碧落也已知晓身后有变,但是当时她面对宿尘,若是侧过身形将暗器躲过,那么白衣狐狸重伤昏迷,可就必定要被丁个正着了!是以她听得蒺藜迫来时浑身一僵,料想回身搁挡必然不及,那么索性不动,以身为盾,受了这两枚暗器。
这一切笑然看在眼里。他心中当然是不愿意让狐狸中那狠巴巴的铁蒺藜的,而碧落没有躲开,她竟然没有躲开!那一时刻,他完全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滋味。他宁可是自己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