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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章完结10

是小说里提到的那些。”

“其实,我想你现在的问题是,你太过于执着自己杀过人了,以至于你做出推测的时候,都是基于这种执念,而不是逻辑。比如,你记忆碎片里的女孩和老人之所以没有在这几年出现,的确死亡是一个强有力的解释。但这和你杀了他们没有必然联系,可你却仿佛理所当然般把两者连在一起说了出来。”

我心头一跳。

撒一个谎的难度在于,它如果是一个重要的基点,你就得为它建构一整个全新的逻辑世界。即使是我,在面对钟仪这样的对手时,也有难以面面俱到的时候。

“看来你的确需要一个中间立场。你不能时时都设想自己真的曾杀过人,不能预设立场。所有的分析,都要从现在实际掌握的材料出发。而就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记忆碎片,完全不能直接推测出你杀了女孩和老人,但可以推想的是,在他们的身上,必然发生了让你很不愉快的事情,而此事被你压抑在快乐的记忆之下,成为你不安的来源。”

轻轻巧巧就把主动权接了过去,我几乎要为她鼓掌。就是这样了,先否定我杀过人,喂我吃颗定心丸,再抛出“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”,看起来事情似乎远没有直接判定杀人严重,但却夯实了通往不幸事件之途的路基,多么美妙的玩弄人心的手段。在此基础上再往下一步步推导,等到“杀人”这个判定再次出现的时候,我就完全被钉死了,如果我真的是我扮演的这个角色,那么到那时,恐怕心理层面会全盘地接受她的说法。你看,人家原本并不愿相信你是个杀人犯,一次次为你辩护,但这么一路分析下来,到如今连人家都只能承认你杀过人,还有什么可说的。

“那么,你是否还有一些更细小,更深处的记忆碎片漏了说呢,或者,你可以试着寻找你说的那种不安的感觉,专注在这种以往你会忽略的不太舒适的体验上,试着把它放大,在这过程中,无论你看到什么,联想到什么,都可以说出来。”钟仪用低沉而动听的语调说。

我装模作样地闭了会儿眼睛,仿佛沉入了意识的深处。

“不行。”我睁开眼说:“进不去,可能是潜意识里的排斥情绪太强了。要么,你帮我看看。”

“我?怎么帮?”

“你直觉很好,想象力又够,你随便说,任何你觉得可能的方向,一条词语一个画面一段故事,随便说别管逻辑性,只看能不能刺激到我的记忆。”

我放出了胜负手。

这种开放式的引导,给钟仪留出了足够的空间来发挥,如果她真是那个人,那么在引导过程中,一定会“恰好”说出某些和当年事件相对应的东西。而我则会把咬钩的过程放慢,直到她“恰好”说出第二个、第三个,让她自己揭下面具,把真实的身份暴露出来。

“你是指发散式的随便说,不用管逻辑?”

“跟着你的感觉走。你是个灵性很足的女人。”我说。

钟仪略低着头,笔在本子上无意识地画着圈。

这一刻我觉得她像条伺机而动的蛇。

然后她昂起了头。

“《在嘉峪关》和《在敦煌》,除了这两篇之外,其它的小说是什么?”

“《在和田》和《在喀什》。但这两篇我没试出密码,打不开。估计和前两篇一样,写的都是在1994年至1999年间当地真实发生过的无头悬案。”

“和田和喀什,又是在我们线路上的两个地方啊。”她与我目光交汇,那认真的劲头,像是要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。

“今天上午,你把我们领到那个有血手印的石窟去,后来我想了很久。那并不是《在敦煌》里写的地方,你后来也没再解释用意,回想当时你的模样……”她说到这里,似是在犹豫着接下来该怎么说,却沉默了下来,没有再说下去。

我也沉默着,并未接话。

既然电脑里的小说和此行路线重合,那么这一路必有变故,而布局者只有与我同行,才能从容掌控计划。今天上午我把他们带去石窟,就是想找出那个人。因为只有那个人知道,《在敦煌》里写的地方,并不是石窟,所以他或她极可能露出异样的表情。然而这次试探并不成功,细细看来,每个人的表现都有些可疑,陈爱玲不像之前在戏台和之后在汽修店前那样抽烟,范思聪反应过大有些夸张,钟仪过于镇定又像别有所思,而袁野则根本没有跟来。全都可疑,也就是失败了。

现在钟仪提起此事,显然,她意识到了我在试探。她的欲言又止,只因自己也是受怀疑的一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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