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也不像要出校门。
这方向……
去操场吗?
“你现在才问,会不会有点迟?”路昀笑了笑。
她哪儿能猜到他的八百个心眼子,“哦。”
运动场上空无一人, 只有跑道的分割线隐隐彰示着存在感。
翘课来这儿做什么。林夏萤紧绷的神经只能想到:“你要备战体育合格考?”
不对啊,他也用不着?随随便便不就过了?又不是要去参加什么体育比赛。
路昀顿住,回头, 对她清奇的脑回路表示无奈,“就不能什么不做?”
“啊?”
“你热不热?”他问。
她摇头, “还好。”
白天又晒又热,晚上气温降了些,虽说也像是蒸笼,不过好歹有风添了几丝爽利。
“行。”路昀没在跑道上逗留,反而是径直走向了草地。
这草地自然不是真的草地,就只是贴了绿皮、粘了假草。十个学校里,有九个学校都是这种。
林夏萤踩在上面,忽然觉得和白天做早操时似乎不是同一个感觉。
挺奇妙的。
“什么都不做,是什么意思?”林夏萤看向他,还是匪夷所思。
既然不需要做什么,那为什么一定要翘晚自习出来,还一定要连带上她?
人向来是目的性生物,特别是他们这群像活在运转机器里的高中生,一旦脱离程序设定,就会感到茫然。
林夏萤现在就是脱离程序的小零件。
操场沿边有几盏不明的灯,月光朦朦胧胧地笼罩着草地。她眼睛亮晶晶的,求知若渴,像缀了星星。
路昀没忍住,抬手想要碰碰,却在她反射性闭眼后快速收回,简略回答:“字面意思。”
他脱了校服外套,自己无所谓地坐下,然后将外套平铺在身边,拍了拍,招呼她:“坐。”
林夏萤哽住几秒,还是照做了。
但坐在他的外套上感觉有些怪怪的,所以她把它还回去了。
路昀哼笑一声,两手交迭在脑后,没有前情提要,直接躺下。
林夏萤目瞪口呆。就,这么躺在操场上吗?
他仰头,闭着眼喟叹:“外套你拿着吧,挺怕你变豌豆公主。”
要是他不说话,她一定会觉得这副画面很治愈。
豌豆公主……亏他看过童话故事,这种举例都说得出来。
场面很安静,路昀似乎就是来操场睡觉一般,一只长腿勾起,另一只搭在这只的膝盖上,摆了个“二郎腿”的姿势。
他也不再发射言语子弹。
林夏萤犹疑半晌,小心翼翼地将外套当作垫子,慢悠悠学着他躺下。
那一刻好像镶嵌在大地上,心跳变得很慢很慢,视线里天圆地方,脑袋里放松到空空如也。
这样看天空真是个与众不同的视角。
云层很淡,繁星点点,还有一弯透亮的月,不远处教学楼灯火璀璨,他们却似乎与世隔绝,暂时把什么都忘了。
“你睡了吗?”林夏萤歪了歪头。
他近得不可名状。
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,锐利到锋芒毕露,看她呆愣愣的样子笑得肆意。
“以天为被,以地为铺,睡这儿也不错。”
林夏萤匆匆把头放正,问:“你经常这样……翘课出来么?”
路昀鼻子里笑“嗤”了一声,“你在试探我有没有‘前科’?不好意思,晚了,我要是被抓到,你也逃不掉。”
“……”
“经常谈不上,偶尔吧。”他的声音在耳边传来,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,心情不好就放空自己看看。”
她疑惑,他今天心情不好?没有吧。
这么想着,也就这么问了。
路昀却反问:“你呢?在这儿有没有好一点?”
林夏萤手指攥紧。原来他看出她心情不佳。她不得不承认,他好像是个很细心的人。
不知是哪片草丛和树丛躲着不知名的虫,模糊又清晰地叫着,将夜色缓慢地推过来。
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。
林夏萤小幅度点点头,“好多了。”
脱离紧迫的环境,只是躺在这儿什么都不做,吹吹风,灵魂都快被净化。
她喃喃出声:“我们好像在池塘的水底,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。”
路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