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。

武皇后问话，总是那副不着喜怒的样子，让人猜不透她究竟是怎么想的：“听说月儿近来时常叫你去陪她，你们都做些什么？”

幼安乖顺恭敬地答话：“公主殿下在书院，当然是读书了，只是殿下觉得跟在身边的教导嬷嬷，和内弘文馆里派去的人，都太严肃无趣了，便叫婢子过去陪着她一起。”

武皇后瞥了王莹萱一眼，王莹萱才适时地开口：“恐怕不是读书这么简单吧，每次你去，从书院外面经过的人，都能听到狗叫声。有时候，那位裴郎君也在，只有你们三个人关着房门，在做些什么真是不好说呢。“

幼安转头看向王莹萱：“听到狗叫，就一定是在逗弄着狗玩么？公主殿下近来时常召我过去，有时一天之内会召我两三次，难道每次你都趴在墙角听？”

“够了！”武皇后稍稍提高了音量，转头对贺锦书说，“你去看看，月儿今天在干什么。要是书院里面有狗，一并带过来。”

贺锦书应了声“是”正要离去，王莹萱忽然走上前来，对着武皇后躬身说：“几位教导嬷嬷天天跟在公主近前，都没能发现公主在书院里留了一只小狗，想必是有人教了公主殿下上不得台面的方法，把这种小东西藏起来了，不如婢子也跟贺尚宫一起，过去看看吧。”

武皇后点了头，就算是允了。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返回，幼安已经跪得双腿酸麻，武皇后却不叫她起身。幼安清楚，太平公主就是武皇后最忌讳的地方，她对太平公主的重视，远远超出了常理。

进了太平公主的书院，她才知道，武皇后一直在私下里要求太平公主学习权术，甚至要求她旁听军国大事的朝议。不是准许，而是要求，因为太平公主自己根本就不想听。如果引诱太平公主玩物丧志的罪名坐实，只怕武皇后会活剐了她，不过，自古富贵险中求，唯有这样铤而走险，才能让武皇后看到她非同寻常的价值。

不一会儿，贺锦书和王莹萱一道，便回来了，王莹萱手里，还提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狗，正是太平公主近来十分喜欢的那一只。

贺锦书向武皇后如实回禀：“太平公主正在读史记，裴郎君也在，徒手画了一幅大唐疆域图。这只狗，倒是从书院的库房里发现的。”

其实叫人去查看以前，武皇后心里已经有数，多半王莹萱说的就是真的。太平公主贪玩的性子，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太了解了，她本不该逼着太平公主学这些不属于公主该学的东西，可是她当年还是一个小小的才人时，就曾经偷看过封存在玄机玲珑塔里的一部分内容，如果那些推演真的会应验，太平公主的将来，不会仅仅是一个闲散公主。

这会儿把狗搜出来了，武皇后反倒有些奇怪了：“月儿怎么没一起过来，你们要把狗带走，她也没有哭闹阻拦么？”

贺锦书答道：“我们回来前跟公主说过了，公主说，不过是个玩的东西罢了，哪值得她亲自跑一趟。”

这句话正对武皇后的胃口，她原本带上一层薄怒的脸色，又和缓下来，转头问幼安：“是你对月儿说过这样的话。”

幼安稍稍低下头：“公主殿下从一开始就不曾对这只狗上心，就如公主所说，不过是个玩的东西罢了，觉得闷了拿来解解闷，有要紧事的时候，也就丢开不管了。”

王莹萱眼看情形发生了变化，一面松开了抓着小狗的手，一面偷偷在那只小狗的肚皮上，狠狠捏了一把。小狗吃不得疼，狂吠了几声，猛地蹿出来，正朝着武皇后的方向。

武皇后一向不喜这些带毛的牲畜，对猫狗的厌恶之情因为萧淑妃死前一番诅咒而更加强烈，此时看见那只小狗冲过来，下意识地抬起了衣袖遮拦。

王莹萱做出一副不小心松了手的样子，惊慌失措地叫人阻拦，众人一动，那小狗越发吓坏了，蹿得飞快。只要这只小狗当场冲撞了武皇后，那幼安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