忍不住叹了口气,不管四郎君在明崇俨身上究竟抱了什么样的目的,现在看来,至少他通过这个人,成功地让天后母子反目。没有了天后的支持,李贤的太子之位,已经岌岌可危了,只是他自己还看不清现实而已。
想到四郎君,幼安又忍不住忧心起来。大概是因为没办法再叫慧安传递消息,四郎君已经许久不曾送消息来要求她做事,这原本该是件好事,可是幼安近来心悸的症状越来越严重,从最初一点小小的刺痛感,已经逐渐发展成了严重的疼痛。有几次当值时,甚至疼得额上直冒冷汗,好在她一向站在天后的背后,没有被天后看出什么。
她不会幼稚到认为,四郎君是因为断了传递消息的途径,便放过她了。四郎君就像个训练鹰犬的人一样,很懂得怎样让这些“雀雏”心甘情愿地听话,这一次就是故意要给她些教训,等到她实在忍受不了了,再从天而降,看她匍匐在自己脚下。
但是……幼安悄悄握紧了拳头,她绝不是那么容易服软的人。这些年来,她从没放弃过想要摆脱四郎君掌控的念头。
出宫去找药是不可能了,上次离宫已经发生了被劫持的事,如果仍旧坚持要出去,恐怕会叫天后疑心了。再说四郎君用来控制她们的药物,恐怕不是寻常郎中能够解得了的。
想来想去,幼安无可奈何之下,决定去找裴适真想想办法,见多了他时而像狐仙、时而像顽童的样子,她都差点忘了,这位名满长安的裴君,原本是靠博闻强识出名的,说不定会对药理知道一些。
因为裴适真不太愿意再去太平公主的润春院,幼安很是费了一番功夫,才在宫中等到他。在裴适真晋见天后时,幼安对他眨眨眼,他便心领神会地对天后说,想跟幼安说几句话。
幼安能解裴适真的心结,在宫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。他们两个,一个人如其名,天生一副总也长不大的娇小模样,一个在人情世故上清冷单纯,武皇后很爽快地放他们两个去说话,丝毫不觉得孤男寡女在一处有什么不妥当。
进了幼安自己的住处,裴适真习惯性地就要拉她的手,幼安拿起香炉里用来拨香灰的银钩子,横在自己身前,有些嗔怪地说:“我说几次了,不能随便摸别人,这是很失礼的举动。”
裴适真近来学会了小孩子似的撒娇耍赖,嘴巴一扁:“我没有随便摸别人,我摸的是你啊。”
幼安深吸一口气,压下把他一钩子打趴下的念头:“就是摸我也不行,想做什么,都要用说的。”
裴适真刚要开口,幼安赶忙审视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,立刻又补了一句:“不过有一些太过亲密的举动,就是开口问问也不太合适,知道吧?”
话都被堵得死死的,可裴适真还是不甘心:“什么是太过亲密的举动?你讲给我听听,或者,做给我看看。”
幼安觉得跟他讲不通道理,不如索性像对待小孩子那样,直接立下规矩:“从现在开始,你想做任何动作之前,都先在心里数到一百,听明白了没?”
话音刚落,裴适真便兴高采烈地张开双臂,直接抱住了幼安。幼安气得声音都高了:“你照我说的数了么?”
裴适真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:“数了。”
幼安说什么也不信:“你怎么数的?”
只听见裴适真飞快地说了一句:“一而十,十而百。”
幼安被他气得哭笑不得,这时候他倒是聪明上了。这种时而幼稚、时而狡诈的变换,让她实在没办法应付。
裴适真可不管那么多,心满意足地用下巴蹭她的头顶,像只小狗似的,不住地闻她身上的气味,好像那气味能让他安心一样。
幼安从他越来越紧的怀抱里挣脱出来:“别闹了,我是真的有件事想让你帮我的忙,你对医学药理,有没有了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