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了。她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如何回答。是的,她最初是被"小瑾"的温柔吸引,但此刻面对暴躁的"小毅",她发现自己同样无法转身离去。
"我..."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打断。成志酩突然抱住头,痛苦地呻吟起来,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。他的表情扭曲着,像有两个灵魂在体内撕扯。"志酩?"贺俞鸿惊慌地靠近他。当她碰到他肩膀的瞬间,成志酩整个人僵住了。然后,像按下重启键一样,他的表情渐渐舒缓,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温柔。"小...瑾?"贺俞鸿试探性地唤道。成志酩眨了眨眼,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:"嗯,是我。"他的声音恢复了熟悉的温和,但带着浓浓的倦意,"对不起,让你看到这些。"贺俞鸿突然鼻子一酸。她轻轻抱住他,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。"没关系,"她轻声说,"不是你的错。"成志酩——现在是"小瑾"了——在她怀里安静了一会儿,然后慢慢直起身。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,额头上还有冷汗。"他越来越频繁了。小瑾"苦笑着说,"以前我能控制,现在..."他的声音越来越小。贺俞鸿注意到茶几下的药瓶。她弯腰捡起来,是某种抗精神病的药物。"你没吃药?"她皱眉问道。"小瑾"摇摇头:"吃了也没用,只是暂时缓解症状。"他顿了顿,"而且...""而且什么?""小瑾"的眼神突然变得脆弱,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:"如果我完全好了,是不是...我就会消失?"这个问题像把刀子插进贺俞鸿心里。她突然明白了"小瑾"的恐惧——作为后来形成的副人格,他存在的根基就是成志酩的心理疾病。治愈意味着他可能不复存在。"我不知道,"她诚实地说,"但也许...不会?""小瑾"低下头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瓶:"有时候我也希望没有我。如果没有我,志酩就不会这么痛苦。"阳光渐渐西斜,房间里的影子越拉越长。贺俞鸿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——眼前这个人格,这个温柔体贴的"小瑾",竟然希望自己从未存在过。"现在你出现的概率是多少?"她轻声问。"98%。小瑾"的回答几乎微不可闻,"小毅被压抑得太久了,所以一旦出现就会特别...激烈。"贺俞鸿伸手抚上他的脸。他的皮肤冰凉,眼下有深深的阴影。在这短短一周里,她目睹了一个灵魂的撕裂与挣扎,也看到了爱情最残酷的考验。"无论你是小瑾还是小毅,"她轻声说,"都是成志酩的一部分。我不会放弃任何一部分。""小瑾"的眼中突然涌出泪水。他抓住贺俞鸿的手,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。"为什么?"他哽咽着问,"为什么要忍受这些?"贺俞鸿没有立即回答。她看向窗外,暮色已经开始笼罩城市。远处的高楼亮起点点灯火,像黑暗中倔强闪烁的星辰。"因为当我看着你,"她最终说道,"我看到的不只是破碎,还有光芒。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,那光芒也从未熄灭。""小瑾"的眼泪无声地滑落。他低下头,额头抵在贺俞鸿的手上,像个虔诚的信徒。"我不值得。"他喃喃道。"值得不值得,我说了算。"贺俞鸿坚定地说。房间里陷入沉默,只有时钟滴答作响。在这静谧的空间里,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彼此依偎,像暴风雨中相互扶持的船只。贺俞鸿知道前路艰难。人格的整合将是一场漫长的战争,而她可能只是旁观者而非救世主。但此刻,她选择留下——不为解决问题,只为陪伴这个破碎又美丽的灵魂走过黑暗。"小瑾"渐渐平静下来,呼吸变得均匀。当最后一缕夕阳从房间退去时,他轻声说:"谢谢你留下来。"贺俞鸿只是更紧地握住他的手,在这渐浓的暮色中,用沉默许下一个无声的承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