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,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:"我早该想到的...我的父母,能在同心协力时创造财富帝国,能在反目成仇时把对方咬得遍体鳞伤..."
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,"这样的两个人,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。_第′一·墈\书?旺. ·首+发^"
"只是我没想到..."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,"他们这些手段,最后竟用在了亲儿子身上。"
"你知道吗?"他突然抬起头,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,"在寻找你的那几年,我每天睡前都在想,若是能回到那个山崖..."
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,"我宁愿当初跳下去。"
这句话像一把钝刀,狠狠扎进她的心口。
她想起多年前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,她背着少年跌跌撞撞地下山,那是他们故事的开端。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。
许久,凌寒才艰难地开口:"我替我父母...向你道歉。"
丁浅回过神,用手拂下他一直紧紧抓着她手臂的手,站了起来:“好了,故事已经讲完了,我走了。鸿特晓说罔 首发”
她转身走向门口时脚步顿了顿,背影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。
"即使是你——"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,带着某种决绝的平静,"也没有资格替他们道歉。"
说完后,她大步的走开。
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炸在凌寒心头,他下意识伸手,却在半空中僵住。
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,指尖微微发颤,他恍惚看见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,背着竹篓在泥泞中艰难前行的身影。
她好不容易走出大山,却因为他的缘故,又被硬生生拖回了深渊。
"是啊,我有什么资格..."
这句话在喉间翻滚,灼烧得生疼。
是啊,即便他毫不知情,可那些伤害的源头终究与他血脉相连,起因亦是因为他。
他曾经许诺要守护的姑娘,最终却被自己的至亲折断了羽翼,凌寒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,在衣服上抓出几道皱褶。
丁浅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着,河面上的雾气渐渐漫上来,将她的身影衬得格外单薄。
方才凌寒那些话语仍在脑海中嗡嗡作响,她太阳穴突突地疼。·2?芭^墈?书+蛧? \唔_错+内!容?
转过最后一个弯,客栈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。她看见兰姨站在门口张望的身影。
"孩子,回去再说!"兰姨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,温热的手掌一把攥住她冰凉的手指。
丁浅任由兰姨拉着进了客栈,窗边那张老位置还空着,桌上不知何时已经摆好了一碗阳春面。清亮的汤底上浮着翠绿的葱花,金黄的煎蛋边缘微微卷起——和那天她初到小镇时一模一样。
兰姨在她身边坐下,轻轻推了推面碗:"先吃口热的。"
丁浅机械地拿起筷子,热汤的雾气氤氲而上,模糊了她的视线。
第一口面汤滑入喉咙时,她突然尝到了咸涩的味道——原来不知何时,眼泪已经落进了碗里。
“说开啦?”兰姨看她吃得差不多了,轻轻推过一杯热茶,温声问道。
丁浅放下筷子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。
茶水的热气氤氲而上,模糊了她微红的眼眶。
"在今天之前......"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,"我以为总归是怨的。"
可此刻尾音却软了下来:"但方才见他站在那里......"茶杯里的涟漪渐渐平息,"我竟只想抱紧他......"
她突然仰起头,眼泪从脸颊滑落下来:“那些让我 痛不欲生的过往,竟是误会!"
兰姨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又追问道:"那误会解开后,你可欢喜?"
丁浅低下头,一缕碎发垂落,遮住了她的眼睛。"心里的确很欢喜的。"
这个承认似乎让她有些羞赧,"幸亏只是误会。"
"那孩子,看着......"兰姨望向门外,目光悠远,"不像薄情寡义之人。"
她转回头,眼中盛满温柔的笑意,"他看你的眼神,做不得假。"
"我的心很乱,我害怕......"她低下头,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树叶。
"哎——"兰姨长长地叹了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木椅发出吱呀的声响,她伸了个懒腰:"情字啊,最是折磨人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