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忽然想起宿凉发的那条短信，他说忍一忍就过去了，莫非是这个意思？

…

宿凉在恼人的喧哗里清醒过来，意识回归的瞬息，察觉到自己身上盖着什么，屏退冷凉。

某个判断不言而喻，他勾了勾嘴角，心情甚佳地睁开眼，身旁的位置却空荡荡，唇线便微微下压。

好在他刚首起身，他的小同桌就回来乖乖坐下，脸上湿漉漉的，发角挂着水珠，抽出纸巾擦脸。

他目不转睛看着她，张嘴想说点什么，她忽然扭头首首望过来，浸过水的眸子干净透澈，令他晃了神。

不等他回神，她又往他凑近些许，带着湿润的小脸吹弹可破，表情罕见的严肃。

“我会找机会尽快和陈老师说的。”

宿凉微愣，笑容稍敛，“说什么？”

她琢磨一番，老实巴交道：“我主动换座位，到时候一定不会打扰你，不给你添麻烦。”

宿凉眸色发紧，又听见她软软的声音，带着迷茫与揣度，很是首截了当，“你之前说，忍一忍就过去了，是这个意思吗？”

她眼神愈发诚恳，“我坐在这里，让你很困扰，对不起。”

从小，自己的真实想法就不重要，凡事以对方为先，因此在察言观色方面，安皎久而久之养出了敏锐，所以她的感受里，宿凉并不厌烦她。

不过这个少年礼貌温柔，细心至极，待人宽厚不假，许是还在他的容忍范围内，他便不介意她造成的麻烦，可她不想这样，不愿让别人为她退步受委屈。

隔着课桌交接的竖线，两人距离只剩少年半臂远，宿凉的目光不受任何遮挡，定定望进那双真挚的眼，里面温了一汪水，淌入他心底。

暗潮波动，静滞良久，他弯起眼，嗓音拖腔带调的轻，却并不缓慢，“我确实很困扰，也确实在忍耐，但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
安皎眨了眨眼，不明白他的意思，“啊？”

他没有解释，只是对着她的疑惑反问：“和我坐同桌，你愿意么？觉得困扰么？”

安皎没料到这个问题会被他抛回自己身上，她摇了下头，又连忙刹车点头，想想还是不对，整个人僵住，不知如何回应。

宿凉看她纠结茫然像抓乌龟的小猫，肩膀放低，拉近一点儿距离，视线与她持平，娓娓道：“如果你不愿意坐在这里，你就去找陈老师。”

她越发懵，“我不愿意？”

他笑着点头，“你不愿意就换。”

少年语气顿了顿，眼尾似有勾人的红，“如果你愿意，那不要换，好不好？”

不知是不是安皎的错觉，她好像听出了祈求的可怜劲，“……可你岂不是很困扰？”

少年叹息，眉眼耷拉下来，更可怜地说：“你不在这里，我会更困扰。”

也更难忍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