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背抹去不断涌出的泪水。
茶己经凉了。两道影子,一道坐着,一道跪着。影子之间的距离,比五年前近,却比初见时远。
楚昭看着眼前这个跪坐在地上,哭得抽噎毫无形象的男人,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她缓缓蹲下身,与他平视。
“程度言,”她轻声唤他的名字,声音里没有往日的人恨意,却也没有初见的温柔,“我们都该向前看了。”
程度言吸气,脸颊因哭得太久发僵,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:“你原谅我了?”
楚昭摇了摇头:“不是原谅,是放下。”她递给他一张纸巾,“这么多年,你也要学会放过自己了。”
程度言接过纸巾,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。他的泪水混着雨水打湿了那张单薄的纸:“我找了你五年,以为你死了五年,现在找到了,却要学着忘记……”
“不是忘记。”楚昭轻轻按住他的手,一触即离,“是放在合适的位置。”
程度言怔怔地看着她收回的手,指尖还残留着那一瞬的温度。窗外的雨声渐歇,屋檐滴水声清晰可闻。
“合适的位置?”他机械地重复着,痛苦难捱,我的整颗心都是你的,要怎么分割?
程度言的手抚上左胸,那里有一道手术疤痕,和义肢一样,都是自杀未遂的残留品。
他明白楚昭的意思:他们,再也没有以后了。
“我试试。”他最终说,这三个字用尽全身力气。
楚昭点点头,起身为他拿来一件干外套:“路上小心。”
程度言接过外套,布料上还带着她常用的洗衣液香味。这个认知让他眼眶再次发热,但他忍住了。
走到门口时,程度言连带着身体回头:“极光疗法的投资会继续,还有,以后不会有人打扰你了。”
“谢谢。”楚昭真诚感谢,却让程度言的心脏狠狠抽痛。
有些苦,从来只有他尝。但她还活着,足够了。
关门声很轻,楚昭站在原地长舒一口气,她把那杯凉透的茶水倒掉,回到客厅,看向那本厚厚的相册,她再次翻开。
最后几页贴满了极光疗法的新闻,有些报道连她自己都没看过。
相册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纸条,上面是程度言熟悉的笔迹:
“愿你活得耀眼,哪怕那光芒与我无关。”
楚昭看着这行文字,忽然想起很多年前,程度言曾对她说过:“你值得拥有全世界所有的美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