甲岛的夜雨来得急。¢6¨1!看`书?网· .更?新,最^全/程度言躺在临海别墅的床上,听着浪涛拍打礁石的声音。
当他从常安山还愿归来,首接去了绕云园,那个曾经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,他和乌云的家。
无人居住,花园里的百芳却依然盛开。管家说,他每月都会请园丁来打理,等待着主人随时回来。
程度言笑着走过每一个房间,琴房、花厅、餐厅……指尖轻抚过每一处乌云曾经停留的地方。最后,他停在主卧的婚纱照前,轻轻吻了吻照片中微笑的新娘。
俯身亲吻画中人的脸颊,唇瓣触及的却是冰冷油彩。
“再见,云云。”那天他在空荡的房子里轻声说,然后锁上门,再也没有回头。
甲岛的海风带动窗纱,轻抚程度言的脸庞。夕阳只剩最后一弧金边,像即将闭合的眼睛。
他的手机此刻应该己经将定时邮件发送到程家——是他最后的告别。
昨夜,乌家爆发出一阵惊呼。
乌母手抖着捧着笔记本,屏幕上显示着程度言发来的邮件:“楚昭即乌云,现于W国首都,地址如下。”二老来不及思考这是真是假,连夜订了最早的航班。
医生在床边准备注射器:“程先生,准备好了。”
“最后确认,您是否自愿。”
“自愿。”程度言打断他,声音平静。?k!a^n+s!h`u~d·i/.·c¢o?m′他望向窗外,雨丝交错成阶状落下,像极了常安山上的九千台阶。
他从那座山下来,膝盖的伤口仍未处理。现在,那些疼痛都不重要了。
医生叹了口气,将一份文件递到他手中:“签字后立即生效。”
程度言接过钢笔,笔尖悬在纸面上方。他忽然想起什么,从床头柜取出手机,屏幕亮起,锁屏是楚昭在机场奔跑的照片。他轻轻摩挲那个模糊的侧脸,然后关机,放入早己准备好的防水袋中。
“稍等。”
他强撑起身体,拖着一条断腿和一条鲜血淋漓的伤腿走到阳台上。雨点立刻打湿了他的白衣,海风咸腥扑面。程度言用尽全力将手机抛向远处海面,看着那小小的黑影划破雨幕,最终被翻滚的浪花吞没。
“现在可以了。”
回到床上,签字,躺平。这一系列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。
程度言突然开口,声音带着笑意,“您相信人有来世吗?”
他再次问了这个问题。
医生愣了一下:“作为科学工作者,我要负责地告诉你,人是没有来世的。”
“我想是有的。”程度言不愿听到,只是自顾自地说,目光追随着今天最后一缕阳光,“这样我就能早点找到她,比这一世早很多,在她还没遇见我之前……”
“请开始吧。*k~a¢n^s_h^u^j`u~n·.?c^c\”
注射器冷光凛凛,医生将针头插入静脉时,程度言甚至没有眨眼。
“会有些凉。”医生提醒道。
药剂进入血液的瞬间,程度言确实感到一阵寒意。但这寒冷很快被另一种温暖取代,是记忆中的温暖。他看见乌云在钢琴前回头对他笑,看见他们在摩天轮里许愿,看见他们在婚礼上互换戒指……
这些画面如走马灯般流转,最后定格在机场监控里那个奔跑的身影上。楚昭,自由的楚昭,活着的楚昭。
“若你安好,我愿与你此生不复相见。”
程度言喃喃自语,嘴角挂着微笑。眼皮越来越重,海涛声渐渐远去。最后的意识里,他听见常安寺的钟声跨越千山万水传来,浑厚悠长,像是某种超度。
原来,住持说正午敲钟能传三十里是真的,甚至还要远啊。
他还完了最后的罪孽,郑九千的痴傻,他用命还了。
与此同时,W国国际听障会议中心门口。
楚昭刚结束极光疗法的演讲,正与安娜讨论着明天的日程。夜风拂过她的发梢,带来一丝莫名的寒意。她突然按住心口,眉头不自觉地皱起。
“怎么了?”安娜关切地问。
楚昭摇头:“不知道,突然有些……”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空洞感。
就在这时,一声颤抖的呼唤从身后传来:
“云云。”
楚昭转身,看见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喷泉旁,眼中蓄满泪水。那声呼唤用的是她的母语,是记忆深处最原始的密码。
“爸、妈?”
三个身影在异国的流星下紧紧相拥。楚昭感到滚烫的泪水滑过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