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十年过去了。_我?的?书/城¨ ?埂¢歆?最¨全*一日,作者在街上巧遇小松,他如今已混得相当体面。问及赵启明的近况(赵是作者与小松间惟一的熟人,小松亦是赵启明研究的公认权威),小松笑道:“我本以为他肯定出国了。赵启明是我所知的最早说美国好的人,又有英语这一特长。真没想到……”
“没想到他结了婚有了孩子,安于家庭生活。”我插嘴按一般情况推论说。
“结婚有孩子当然,安心与否难讲。”小松说,“没想到他们告诉我赵启明仍在读电大英语大专班。”
“他的英语不是很好吗?”
“是啊。”
“这可能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
第五部分
古杰明传·二十年前
二十年前,我考入外地的一所大学。同年秋天,我们家离开了下放九年的高良,回到南京。搬家时我的四位中学同学前来帮忙,其中之一就是古杰明。¨s′o,u·s+o-u`2\0-2`5+.?c¨o*m?他定然干得很卖力,草绿色的涤卡军装湿透了,风一吹,肩背上泛起一层白霜。
当时我不在场,这景象却有如亲见。四位同学与我一般大小,齐刷刷的十七岁,将一个三世同堂积攒了五六十年的家搬入一只窄小的车斗,不流汗行吗?我父亲生病多年,外公外婆年事已高,妈妈也只能帮着从旁拾掇,除了我的四位同学,他们竟然没请别人!
定然是古杰明大包大揽,认为没有必要,他还挡在门口,不让我父亲出门。既然他夸下海口,也只有拚死出力,只是苦了我的其他三位同学。假如他们和古杰明一样强壮,妈妈也不必心存怜悯,恰恰他们如我一样,体质单薄,不过是尚未发育完全的柔弱少年。想到此处,妈妈不禁泪水盈盈,她仿佛看见我在远方受苦……
给我们搬完家后古杰明也离开了高良,去部队当了一名战士。
当时我们通信频繁,古杰明给我寄来了照片。照片上他双目圆睁,有如钢珠,嘴唇嘟得像上火起泡。他头戴军帽,身着军装(军服只保留了衣领,其余部分经过暗房处理),原来这是一张头像。^看^书′屋~暁′说*网· /埂′薪+醉_全?照片的背面有圆珠笔写着几个我不认识的怪字,古杰明告诉我:那是朝鲜文,他正在学习。他一面学习朝鲜文,一面在学开汽车,显然部队把他当做人才,着意培养。古杰明的前途无量,至少作为朋友不用为他担忧,因此他的信是否每封必回也就无所谓了。主要原因还是:我有了新的朋友,新的生活,不像刚来时,谁都不认识。古杰明比我晚一年离开高良,由于时差关系仍需要旧日朋友。他对我不给他写信十分恼火,并决定从此与我断交。
在我的私人相册里保存着古杰明的这张照片,他的硕硕大头占据了整整一页。如果古杰明亲眼所见,必备受感动,此举足以证明我把他视为朋友——想想一本相册能有几页?古杰明的照片十分靠前,几张我光着屁股的童年裸照之后便是古杰明,那人双目炯炯,英气勃勃,左右腮帮之上各有一块坚定的咬肌,显然不可能是我。我对欣赏相册的人说:“他是我小时候的朋友,特别会打架。”
来人若是一位小姐,就会评论道:“他长得很帅。”
我轻描淡写地回答:“还行。”心里却委实高兴。
小姐问:“他现在在哪?能不能介绍给我?”
我说:“完全不能,古杰明已被枪毙。”
对方惊愕地启开嘴巴,像等待一个热吻一样。
无一例外。
古杰明传·几则逸事
古杰明是我的中学同学,与我的关系十分友好。他家住黑大桥下,是进入高良县城的第一家,我家住食品公司内,离黑大桥也不算远。有一阵,我天天约他一起走,我们经过高耸的共水湖堤,来到东方红中学。除了一道上学,我和古杰明来往并不算多,但不可因此认为我们乃泛泛之交。
说来没人相信,我俩的天性大不相同。我性格内向,体弱多思,古杰明却生龙活虎,特别爱玩。由于如许差异,两人很难玩到一起去,除了上学走路,再也找不到其他项目。
实际上我很想加入古杰明一伙。
比如他们下河游泳,我不识水性,过桥东打猎,我又起不了大早。可古杰明仍将我算入其中的一员,标志是每次我都能分享“胜利果实”。
说到古杰明“打猎”,所谓的猎物竟是农民家看门的草狗。古杰明身披他父亲的棉大衣,腋下夹着一枝步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