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在咸丰三年(1853)禁锢时,我们家就将宫熏铜炉呈缴上去了。\如^闻·罔. -已¨发~布!蕞-芯\彰·结^近几年来,又陆续添置了几件铜器。我已命令家中,如果大家都交,可将铜炉呈缴,至于煮饭的铜锅,暂且从缓;如果此时遽然先缴,那么像我这样的微末外臣,反而抢在王公大人之前献纳,恐怕更招人怨恨。一直以来,我们家从来不敢违抗朝廷禁令,比如说咸丰三年(1853)征收房产税,我家按照期限到局里纳了税,比日常赁屋出租时还积极。后来收税的告诉家人,说不用再交,才没有继续交下去。
十月初十,我到吏部吏科画凭[3],又交了几百两部费(就是手续费)。自从出任朔平府知府到今天,二十多年了。可怜我已须发皓白,还手捧文书,请这些年轻后辈签字放行——实在是丢脸啊。想起御史和书办那一脸不屑的表情,心里就不是个滋味。如果我能再升一级,又何至于来这里让这些人轻视呢——因为督抚一向不用画凭,官大一级就大不一样了。
十月十九日离开京城。因道途太远,加上干戈满地,不便带着家眷同行;况且兰儿在京,读书和考试都很方便,于是我将家内出入款项部署清楚,交给绣佛管理,熬过这几年,或许兰儿就出息了。/k?a*n^s`h-u_y.e~.¢c*o?m_外官衙门,风气很坏,绝不能让兰儿沾染上。
十一月十二日,到达王家营,雇舟南下。十九日到邵伯,拿出三百两银子分给大哥、三弟和几个妹妹,我出京时带的盘费本就不多,现在快用完了。贼匪刚刚退去,家乡一片丘墟,我遥望父母坟墓,不能前往祭奠,心中恻然。二十四日,到达常州。二十八日,到达苏州枫桥,家仆大全来见。二侄媳妇住在彤甫宅,带着几个侄孙来到船上,嬉笑跳跃,看着真令人高兴。三十日,到苏州,小住五日,将金四的欠账算清,作为路费。
十二月初十,到达杭州。十一日,移住西湖赵庄,正对西湖,有空就坐着肩舆进山。连日雨雪,看来年前是赶不到福建了,我决定等过年后再走。天色稍晴,就可作湖心之游。
[1]“夔关”,鸦片战争前我国最大的商税常关,设在四川东部的夔州。
[2]“画诺”,旧时主管官员在文书上签字,表示同意照办。
[3]“画凭”,在用做凭证的官方文书上签字。!看!书_屋-小*税*惘+ `勉.费\岳-黩/
1860年咸丰十年
正月,以胜保为钦差大臣进入河南剿捻,后以袁甲三代之。
二月,太平军忠王李秀成攻陷杭州。
闰三月,太平军再破江南大营,提督张国梁战死,和春卒于军。
四月,太平军破常州,两江总督何桂清逃走。太平军攻苏州,江苏巡抚徐有壬战死。以曾国藩为两江总督兼钦差大臣,督办江南军务。
七月,英法联军攻陷天津,八月攻陷通州,咸丰帝逃往热河,联军焚毁圆明园。
九月,恭亲王奕与英法联军签订《北京条约》。
十二月,设立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。
两个总督,我都合不来
纨绔子弟治下的福建官场
正月初一,往天竺寺烧香,求菩萨保佑我一路顺利。初四启程,一路顺风,抵达福州码头。初六进城,第一件事当然是拜见顶头上司——闽浙总督和福建巡抚。初八,接印任事。
福建巡抚瑞瑸,我没有打过交道,大家都说他忠厚和平。闽浙总督庆端,除了小有脾气外,心地也算长厚——只是,他对公事全不用心,公务全部交给手下师爷。他的师爷叫庄焕文,秀才出身,在总督衙门中做了八年幕僚,就被保举了道员,并加了司员的官衔——现在已当上了杭嘉湖道。他走后,有念叨的,也有高兴的,也有嘴里念叨而心里高兴的。有关他平日贪污受贿的传闻,在省城可以说是妇孺皆知。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庆端总督的红人,也就没有人敢说他的不是。
福建官场,只有用“人才辈出”四个字可以形容。很多知县、知府甚至道员,都是由里长、乡长、差役、师爷捐升上去的——升是不可能的,当然就只能是捐——这些人怎么做官,当然就可想而知了。候补道台陈淮汉,本是广东茶行的伙计,他的弟弟候补知府陈翀汉,带头在广东树旗械斗,在广东呆不下去,逃到福建报捐候补;直隶知州王子宗,原是省城布铺的小伙计,市井无赖,福州城里没有不认识的——这些人现在都已委署到地方,堂而皇之地做上了所谓的父母官。简单说吧,我在地方做官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