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中,没钱是极其难熬的。那个一面高喊“金钱金钱,烦恼根源”的卢梭,一面不是又在宣称:“我热爱自由,我憎恶窘迫、苦恼和依附别人,只要我口袋里有钱,我便可以保持我的独立,不必再费心思去另外找钱。穷困逼我到处去找钱,是我生平最感头痛的一件事。我害怕囊空如洗,所以我吝啬金钱。我手里的金钱,是保持自由的一种工具;我们所追求的金钱,则是使自己当奴隶的一种工具。”(《忏悔录》第一部)对此,杜甫看得也很清楚:“每恨陶彭泽,无钱对菊花。”(《复愁十二首》其十一)把酒赏菊,这是高人雅兴,但若没有钱,也就没有这种高雅的自由。不必说自由,就是维持生存必不可缺的衣食,也非钱不可。“不爨井晨冻,无衣床夜寒”。这是对“吾道艰难”的形象写照。如果固守高洁,不能和光同尘,与世浮沉,结果必然是无食无衣,生涯艰难。西晋大臣王衍,“雅尚玄远,常嫉其妇贪浊,口未尝言钱字。妇欲试之,令婢以钱绕床,不得行。夷甫(王衍字)晨起,见钱阂行,呼婢曰:‘举却阿堵物!’”(《世说新语?规箴》)王衍身居高官,家拥巨资,他从不缺钱,当然无须问钱。清代诗人袁枚指责这种矫情之举:“解用何尝非俊物,不谈未必定清流。”(《咏钱》)倒是一种相当中肯的阅世之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