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”有弟子惊慌失措地喊,指着谭面上的白色反光物,等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,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。+3+5_k+a.n¨s+h+u-.′c′o!m¢
那是一块又一块的人骨。
腿骨,掌骨,头盖骨。
密密麻麻,随着泥浆活跃的咕涌,在翻浪间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。
秘境只是提供一处历练修行的场所,没有人会希望有人死在自家地盘,故而定下“秘境之内可以竞争但不能自相残杀”这个不成文的规定。
但是眼前的这一幕俨然超过了既往所有的认知——秘境里死人了,还不止一个。
“会不会是过去人的骨头?”明玉沉思,转向人傀,“大人不是说,秘境本来是神域的一部分吗?”
“如果是这样,那这片泥潭中的骨头就都是神骨了。”
确实如此。
同光宗的弟子们没有想到,他们抢夺神骨的第一个对手,不是青山门,也不是合欢宗,而是一片吃人不吐骨头的泥浆潭水。
可是秘境中死* 了人,外界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察觉?
“或许,”房璃终于开口,“这片泥潭吃掉的,是人的‘存在’,对吗?”
人傀朝她投过赞许的一眼,虽然空空如也的脸庞上什么也看不见。*狐¨恋¨文′学~ ¨免/费`阅·读`
赦比尸直接肯定,“对。”
“这是魇水,一旦被触碰,会被吸入谭中一点点蚕食,性命是其次,这人的存在,外人关于他的记忆,统统都会消失殆尽。”
“就在刚刚,”赦比尸道,“有一只鹧鸪掉了进去,可是你们现在都不记得了,对吧?”
众人容色震颤。
秘境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东西存在?
他们匆忙看向身旁,这个举动没什么意义,却无疑透露着所有人如出一辙的想法。
——队伍还是原来的队伍吗?
会不会已经人在这片魇水死去,而他们却一无所知?
“当啷”一声,尘凡颓然坐在地上,大腿战栗,被后怕吓的半晌出不了声音。¨c*h*a`n/g~k`a¨n`s~h-u·.?c¨o,m,
明玉:“这样说,这东西还碰不得了?”
赦比尸点头。
他其实并不介意带着这些修士突破常规,因为就算找到神骨,能不能拿得到,还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。
“我的任务完成了,接下来是你们的事。”
人傀转向房璃,“外面见了,小丫头。”
*
神识回笼,赦比尸大喘一口气,松了松僵硬麻酸的手脚。
屋内熏雾幽幽,墨汁划过粗糙纸面的声音清晰可闻,徐名晟穿着一身素里揉蓝的锦衣,仿佛矮小房屋里的一株高兰。
赦比尸无言望着他,半晌问:“不打算进去了?”
“不急。”
赦比尸背着手走过去,他竟然没在写字,而是在画画。
浓淡水墨晕开模糊的形,只能看出这是一间春日小院,院中有一扇窗,窗内有一个人。
只是那扇窗过分狭窄,从排版设计上,看的令人不是很舒服。
而且……
这画得确实是太丑了。
赦比尸对着这幅比三岁幼儿还要不如的简笔画作咳了一声,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。”
“不送。”
今年的春雨似乎格外漫长,阴湿的绿叶在凉风中闪烁着银片。
赦比尸从矮庙中出来,回头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神龛,转身默默离开。
田野吸收着寂寥的雨水,鞋底勾连着泥浆,他绕开人群,穿过拂荒城最落魄的闾左之戍,刚下过雨的寒窑区臭水横流,赦比尸在几个碗里扔了些铜板,随后绕进最深处的低矮小屋,掀开草帘。
一柄银亮的剑横在胸前。
“……”
他缓缓闩上门,眼珠挪转,对上站在阴影里的并玉无声的目光。
后者看清他,张了张嘴,做了个“抱歉”的口型,乖乖收起了剑。
床榻上,普陈入定打坐,已经持续了整两日。
“怎么找到这里的?”赦比尸坐下,吹了吹茶杯底的灰,随手灌满往嘴里一倒,再熟练地呸出渣滓,“若想杀他,现在动手是最好的时机。”
“我不是来杀人的。”
并玉看着他,“我来找你。”
“放心,答应你家殿下的事情,我会做到,赦比尸从不失信,”他又倒了一杯茶,“我现在做的所有事情,都是你家殿下的事情。”
并玉的眼神古井无波,泛着雨一样的凉意。
一个多月前,喜阳在金蟾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