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默认卷(ZC) §第三节

婚姻对女人来说,是饭碗又不只是饭碗。

麦荞的感受是,婚姻有时简直就是套在女人身上的枷,只要套上了,而且套得体面,你就没法子挣开。不知从何时起,麦荞就被这种感受折磨着,不是说麦荞想挣开,打死麦荞也不敢,可这枷要是不打开,她难受。

麦荞知道,路宽并不爱她。这一点她在新婚之夜就感受到了,确切说是路宽伏上她身子的一瞬。麦荞跟路宽算不得自由恋爱,但也绝不是包办。没人逼他们。当时来自麦家山的农家姑娘麦荞是自由人,爹妈死得早,哥嫂又绝不会干扰她的婚姻,无论她嫁给谁,他们都认为是幸福的。因为能从山大沟深穷得抖底的麦家山走出来,本身就是最大的幸福。路宽这边,虽说母亲何香茗把儿子看得比谁都重,但在婚姻大事上,却对儿子采取了少有的放任态度。后来麦荞才知道,是何香茗对儿子太信任了,她过高地估计了儿子的能力,认为二十五岁就能当上科长的路宽不可能眼力太差,判断力更不成问题。但她偏偏没想到,越是在某方面出类拔萃的人,另方面越可能糟糕,放路宽身上,不只是糟糕,简直糟糕得一塌糊涂。当然这是后话,当时谁也没意识到这点。

麦荞能跟路宽走一起,关键一条是他们都大了,麦荞28岁,路宽差一岁30,放在当时那年代,这岁数是很吓人的。所以红梅跟景子安把他们撮合到一起,两人想的不是合不合适,而是如何尽快抹掉头上那顶大龄青年的帽子。毕竟让周围人拿怪异的目光审视是件比嫁错人还难受的事,两人见了三次面,单独吃过一顿饺子,这事就定了。

定了不等于就把幸福拿到了手,一切都是未知,跟所有人一样,他们只是拿到了生活的另一张门票,门里面到底能看到什么,还要看他们各自怎么走,不同的脚步带给人生的景致是很不同的。当新婚之夜路宽喝得酩酊大醉一摇一晃扑向她时,麦荞觉得他压住的不是自己的身体,他是把自己通向幸福的目光压断了。

真的,新婚之夜的麦荞就留下这么一个想法。

很怪,却很强烈。

男人伏向女人的第一个姿势很是重要,里面有太多的信息供女人一生咀嚼。

爱不爱麦荞无所谓,真的无所谓。这么多年麦荞从没问过路宽,你爱不爱我?这问题太滑稽,也太幼稚,麦荞问不出口。况且麦荞也不觉得自己爱路宽,真不觉得。她对婚姻的认识就如同两个泥瓦匠碰巧走到一起,合上劲儿要盖一间房,能不能盖好,不只看两个人的手艺,关键是两个人对房子的趣味。趣味相同,这房怎么盖也漂亮,趣味上出了岔,这房还能叫房?

麦荞跟路宽盖了十六年,这房不是漏雨就是跑风,再不就隔三差五摇晃一下。大地震不会,他们都是有自制力的人,懂得维护最基本的秩序或平衡,况且路宽需要这种稳定,一个在政治上图有抱负的男人,最懂得怎样家庭的稳定。这么些年,虽说缺少爱,但日子总算比她预想的要好。如果不是婆婆何香茗的加入,这个家或许还能在小摇小摆中继续稳定下去,可惜公公一蹬腿把婆婆何香茗蹬给了他们。

这点上麦荞恨公公,他不该走那么早,不该把自个背了一辈子的负担扔给他们。但谁能挡得住公公走呢?麦荞的眼泪忽地就下来了。很怪,只要一想起公公,她眼里准有泪,她想起公公临走时留给她的一句话,荞儿,我一直努力着想给你打开那个枷,没想,临走了却又扔给你一个棒槌。

棒槌。这就是公公对他一生相守的人的评价。

婆婆的确像棒槌,这棒槌不搅则已,一旦搅起来,再平静的水面也要打几个花。况且麦荞跟路宽的水面本就不那么平静。

麦荞正在抹泪,婆婆何香茗的叫声又到了,麦家的,你是成心要把我饿死呀,三天了你摸过勺把子没?

麦荞不吭声。从娶进门,婆婆就没拿她当自家人看过,麦家的,这是婆婆对她的称呼,唤了十六年,唤得麦荞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算路家的人。可现在她习惯,不但习惯,听了反而亲切。是的,我是麦家的,麦家村的麦荞。麦荞恍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小山村,想起了那儿发生过的一切。

三天转眼而过,可这三天,麦荞觉得比过去十六年还难过。三天里路宽没跟她说一句话,更别说跟她睡一被窝了,麦荞都不知道三天里路宽睡哪儿,是跟婆婆挤一屋还是睡沙发?反正天一黑她就把自个关起来,任凭婆婆在那屋吼,任凭水珠儿阴阳怪气地在外面煽风点火,她脑子里就一件事,路宽他到底想做什么?

男人的变化绝不是脸色,更不是声音,这点上麦荞跟红梅有完全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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