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说,栗村血案?”吴长天说着,手搭在惊蛰的肩膀上,轻轻地拍了拍。yueduye.com
“是。”惊蛰道,“旁人是无法辨别他们是何种门派的,但我出自群英阁,一望即知。我们群英阁是名门正派,为此换了名头,未免得不偿失。”
“师父年老了,又未找到合适人选来接任掌门人之位,栗村事件的发生,为师定会查个水落石出,到底是哪几名劣徒所为,竟敢坏我群英阁百年清誉!”
师父走后,幽静的树林里,只有淡淡的夜雾在荡漾。不知何时,似乎有一阵琴音,渺远的,清空的,丝丝缕缕地飘来。月亮恰巧从云里出来了,惊蛰屏住呼吸,等待着。
有一时间的寂静。
他以为那个弹琴的人远去了,但是还不能确定什么。
他只是等待着。
琴音再度响起,像是埋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心事,显得感伤异常。所谓如怨如诉,大抵就是这样的声音了吧,他觅着曲调寻去。
云真坐在竹子的阴影里,月光照不到的所在,落寞地弹着古曲,浑然忘我。
此情此景,有着万分熟稔的感觉。惊蛰屏住呼吸。
云真停住琴音,想起记忆里的许多悠长的下午,且在竹林小屋烹茶喝。火升起来了,四周飘扬着树叶燃烧的清新味道,和幽蓝的烟蔼。
烹的是雪舞梅香茶。所用的水乃是取自君山脚下梅花蕊上所积冬日初雪,置于南海采来千年寒玉雕制的净瓶中,窖藏融化而成。所需的茶叶,只有武夷山顶至今硕果仅存的三株大红袍,每年产得不过七两。梅花雪和寒玉瓶,都是极阴之物,需以大红袍之纯然阳气,再加猛火熬制茶汤,方才显出这茶的好处来。等到烹好了,师娘和师姐妹便都会过来了。
饮罢茶,与师父相对而笑,安适地拨弄一曲《梅花三弄》。
这是她最偏爱的古琴曲呢,师娘说,她的性子正如梅花般高洁清冷,但她偏爱梅花,其实只因为右手腕有处天生的胎记,暗红色,梅花形状。
自从被师父师娘收养,他们就教她谈琴、练武、习字,十岁时,师父更是为她求来了世上最出名的琴师所制的名琴。她明了师父的苦心,对古琴更是珍之重之,就连这次出行,都执意带了出来。
说到出行,除了探访向问天之死的真相,云真最想见的,就是制琴之人了,只知道他姓雷,客居南洋,便一路寻了过来。到了南洋再一打听,又听说他已离开,只得随兴所致,到处游览,不想遭遇栗村血案,卷进是非。
月光下,惊蛰看到,那女子白衫,美目,神情慵懒地躺在草地上,夜凉如水。秋天的月亮默默照耀着。空气中有仙人掌的清香。
惊蛰从贴身的袋子里摸到久不吹奏的笛子,音符从他的嘴角飞出。
云真闻声一望,一棵凤尾竹的末梢,屹立着一个黑衣男子,一个吹笛子的男子。
男子双眉粗浓,长可入鬓,眼窝深凹,黑衣殷颊,行动矫捷,活脱脱深山老铁里走出来的猎人。他从郁郁葱葱的柳树上掠起飞腾,像一阵黑色的风,驾着夜间清新的露珠,微笑朗然。
笛音凄楚,破耳惊飞。很多年了,在云真的梦里,每当三五之夜,明月半墙,她都会听见同样一首曲子,惊醒后询问师姐妹,她们都摇头表示从未听到有笛声。
直到有天,她问起师父,师父沉吟片刻,才道:“云真哪,这恐怕和你幼时有关。”
云真是个孤儿,六岁才被师父收养,这笛声,必是六岁之前的经历,但她自幼颠沛流离,对过往全然不曾记得。她飞升而上,直直地看着惊蛰的眼睛,却不言语,神情飘渺和倨傲,下一秒就被夜风吹散似的,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力量。
惊蛰认出,她就是那拦轿的女子。而他已不再是易容时的侠士打扮,她认不出他。
一曲终了,他看出她眼里的渴求,道:“它叫《折柳曲》。”
云真点点头,若有所思,但什么都想不起来。这同初入洛阳王府的感觉如出一辙。
原来多年来梦中反复出现的笛声,是《折柳曲》。
惊蛰默默地递上一枚玉雕的木兰。翠绿肥厚的叶片,掩映着莹白芬芳的花朵,花瓣的形状柔美,边沿带着如烟似雾的紫色,越往里去越是白嫩,像极了女孩子的手指。
最后,他说:“我看到它,觉得应该送给你。”他从未对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感受,陌路相逢,偶然一晤,却由此倾生一诺,想要和她携手去做任何事情。
云真笑微微地接过了。一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