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电视,吃果盘。
客厅变得空荡得可怕,脚步声都会激起回声。
卧室的单人沙发也被处理掉,她常常坐在那里,逼他念英文诗,然后大喊:“好听到耳朵要怀孕。”
泳池的水也放空了,他已经很久没有游泳了。
最让佣人们惊讶的是那盆安眠草。
一直以来,都是由凌寒亲自照料的,不许任何人碰触。
如今却平静地交给园丁:"随便摆哪儿。"转身时指尖却掐进了掌心。
老园丁抱着花盆不知所措,只能更加努力的照料好它。
"不行...还是不行..."
凌寒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,呼吸发窒,家具换了,摆设清了,连墙纸都重新贴过,可她的影子却仍无处不在——玄关处仿佛还回荡着她脱鞋时的笑声,浴室的镜面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用手指画的笑脸。
直到某个深夜,他驾车回家,来到盘山公路入口,却怎么都踩不下油门。
挡风玻璃上突然浮现出丁浅趴在窗边大喊:"通通闪开~大小姐驾到~。"他猛地捶向方向盘,喇叭声惊飞了山间的夜鸟。
从此他再没回过那个家。
总裁办公室的休息间里多了套洗漱用品,五星级酒店的长期套房里多了一个夜夜靠酒精才能入睡的男人。
员工们发现凌总越来越像一座行走的冰山,所到之处寒意凛冽。
公司走廊里,职员们会自动让出"安全距离";商务宴会上,再没女性敢借敬酒靠近。
当父亲的老友试探着问"要不要介绍我女儿认识"时,他甚至能得体地微笑:"最近项目太忙。"
连父亲的老友都夸赞:"令郎越发沉稳了。"
凌父欣慰地看着这一切——儿子眼里不再有不必要的柔情,谈判桌上杀伐决断,连最难啃的并购案都处理得干净利落。
他当然注意到那些消失的家居,那个长期空置的卧室,但在他看来,这不过是男孩蜕变成男人的必经之路。
他照常主持股东大会,精准地指出报表错误,甚至在慈善晚宴上风度翩翩。
从此再没人提"放下"这个词。
他们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仿佛那个名字只是夏日里蒸发的一滴雨,而在没人敢问起。
只有凌寒自己知道,他的心早已从内部开始腐烂。
最可怕的是,这种溃烂悄无声息。
没人发现他西装口袋里永远备着止痛药,用来缓解那种从心脏辐射到四肢百骸的幻痛。
所有人都松了口气,连心理医生都说这是创伤后成长的标志。
在所有人眼中,凌寒终于回归了"正轨"。
他会在季度庆功宴上举杯,在财经访谈中侃侃而谈,甚至每周三下班后,准时出现在凌父新家——拎着最新款的乐高玩具,去看望五岁的同父异母弟弟凌傲。
"哥哥!"奶团子似的小男孩总是一瘸一拐地扑过来,软乎乎的脸蛋蹭在他笔挺的西装裤上。
凌寒会蹲下来,任由小家伙用沾着果酱的手摸自己领带,再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糖果。
凌父和那位年轻的后母始终想不明白,为何凌寒对这个小了他二十多岁的弟弟如此温柔。
每次探望,他都会带最新款的玩具,耐心地陪凌傲搭积木,甚至允许小家伙把口水蹭在他昂贵的高定西装上。
可时钟刚走过半小时,他就会起身告辞,无论凌傲怎么撒娇挽留。
后母殷勤地送到门口:"不再多坐会儿?"他只是摇头,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。
丁浅曾经说,他们一家在一棵树上,现在各自美丽,他的父母把那个曾经的家留给了他,的确如丁浅所说的那样:他们真的很爱他。
如今他确实懂得了这个道理——父亲鬓角的白发,母亲小心翼翼的关怀,还有弟弟无条件崇拜的眼神,都是血脉相连的温暖。
可最讽刺的是,当他终于学会珍视这些时,教会他"家"的意义的那个人,却被他们联手弄丢了。
"要是你在..."喉结滚动了几下,声音哑在凌晨两点的寂静里,"你会怎么做呢?"
"这点小事..."他仿佛听见她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"我们凌寒动动小指头就搞定啦!"可当他伸手去抓,只抓住一室冷清的空气。
凌父开始不动声色地铺路,他精心筹备的晚宴设在城中最高档的餐厅。
水晶吊灯下,安家千金一袭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