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提琴的悠扬旋律在夜中流淌,像一条银色的溪流,穿过寂静的庭院,越过覆雪的山峦,一首传到遥远的小镇。′z¨h′a~o-x^s·.?n\e/t`
在那个开满鲜花的窗台前,一只纤细的手轻轻合上乐谱。钢笔在纸页上沙沙作响,添下一行清秀的字迹:“人只有在举目无亲的地方,才能够真诚地活着。”
乌云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。
书桌上的《瓦尔登湖》翻开,书页边缘有些发污,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。
楼下传来房东的呼唤:“楚老师,新到的钢琴谱我放在信箱里了。”
“谢谢您。”她用流利的当地语言回应。
在这里,没人知道她的过去。他们只认识那个总是温柔笑脸的钢琴教师,那个喜欢在午后去海边散步、会在圣诞节给街区的孩子们烤小饼干的邻居。她的过去像一本合上的书,被永远地存放在记忆的阁楼里。
雪,依然在下。一片雪花落在海面上,转瞬即逝。
而在某个遥远的城市,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站在雪地里,对着虚空举杯。
程度言喝得酩酊大醉,倒在台阶上。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他想起了第一次见乌云的场景。
这个生来就缺乏情感感知的怪物,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“想要”。`萝_拉¢小/说¨ *最-新¢章?节?更_新_快*他像渴水的旅人遇见绿洲,像永夜中窥见天光,近乎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。
程度言把她当成溺水者的浮木,却忘了阳光本该属于整片天空。
酒瓶滚到墙角,程度言蜷缩在一起,残缺的右腿隐隐作痛。
远处传来钟声,午夜十二点。
最残忍的惩罚不是死亡,而是活着。他活着记住每一个细节,记住自己是如何用爱的名义,把高悬于空的太阳逼成了转瞬即逝的流星。
程度言泣不成声,云云,我好想你,如果让我再看你一眼,哪怕刀山火海万劫不复,也甘之如饴。
雪很快覆盖了花园里的小径。
时光终将覆盖所有错误与悔恨,只留下一片苍白的寂静。
乌云侧卧在床,指尖轻轻描摹着手机屏幕上父母的合照。今天是除夕夜,国内此刻应该正万家灯火,鞭炮声声。
她点开通讯录,手指悬在爸妈的号码上方。屏幕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,照出眼底挣扎的水光。多少次,她几乎就要按下拨号键,却在最后一刻缩回手指。
“新年快乐。”声音很快消散在寂静的房间里。+l!u′o·q!i-u/y!d!.*c^o+m+这句话本该是欢欣的祝福,此刻却成了无法送达的遗憾。
乌云将手机紧紧贴在胸口,仿佛这样就能离父母更近一些。她明明活着,却不得不做一个己死之人。
“爸,妈,新年快乐。”
“我还活着,再等等我。”
等程度言彻底把她抛之脑后,她就与家人团聚,与朋友见面。
没有人会爱一个死人一辈子。
这句话她常常对自己说。程度言那样的人,身边从来不缺新鲜面孔。或许现在,绕云园的大门己经为别人开放、那枚被绞断的戒指己经有了新的主人。
乌云伸手在玻璃上画了个笑脸,呵出的白气很快模糊了图案。她在程度言生命里留下的痕迹,迟早会被时间擦得干干净净。
五年够不够?七年呢?总有一天,程度言一定会干干净净地忘记她。
乌云点燃一支蜡烛,微弱的光亮中,她落下泪水。
手机发来日程提醒:明天上午九点,初级钢琴课。
乌云起身,烛火被带起的风吹得剧烈摇晃。
洗手间的水流声盖过了一声声哽咽。
当乌云再出来时,脸上己经看不出任何痕迹。只有湿漉漉的睫毛透露着,她就在几分钟前哭过。
天光微亮时,乌云己经坐在梳妆台前,用冰毛巾敷着微微红肿的眼睛。镜子里的女人面容憔悴,但当她拿起发圈将长发利落地束起时,那个脆弱的身影仿佛被一同扎在了脑后。
深夜的脆弱,她从不会留到天明。
钢琴教室里,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黑白琴键上。第一个孩子蹦跳着推门进来时,乌云立刻扬起温柔的笑容。
“早上好,艾米丽!”她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,“今天要给我听你练习的《小星星》吗?”
孩子们清脆的笑声很快填满了整个琴房。乌云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舞动,时而握住学生的小手纠正指法。
课间休息时,乌云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