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一笑,不会的,三子,再也没了,你把她打碎了。
的确,我们三个,谁也没能为父亲做出什么,倒是小安,这个来自裤裆巷的出身低微的女人,却帮母亲白美伊延续着父亲活下去的梦。
那次之后,小安总是要默默地往父亲那边跑,有时,父亲也会留她住下。在羊下城那院已经暗淡的小平房里,父亲会一遍遍放给她母亲留下的音乐,小安沉浸在悠扬婉转的歌声里,常常会止不住泪流满面。听到激动处,她会突然地喊出一声妈,尔后便久久地抱住留声机。那部留声机已经很老了,它像我们家的历史,令人不忍触摸。小安却发疯一般迷上它,几天不听,就茫然得不知该怎么活下去。
母亲留下的,大都是她搜集整理的羊下民歌,有一半,甚至是她自编自唱的曲目。可惜,我们谁都没完整地听过。我的印象中,母亲只是一个会唱两声的女人,要论水平,三流歌星也不如。这样的女人,却老是嚷嚷着要以音乐为生命,我便觉得可笑。有时为哄她开心,也要勉强地说两声,唱得真好。母亲信以为真,猛地搂住我脖子,三儿就你懂妈。说着又要放开嗓子,我便假装要写作,逃也似地离开她。
病房里真静,躺着的父亲一点也看不出是在生病,安静得就像睡在了母亲怀里。小安嘴唇蠕动,像是要发出某种声音。我静静地离开,站到充满来苏水味的过道里,上午的阳光让我忽然间变得迷茫,目光吃力得穿不透它。父亲,老二,大安,这一切到底怎么了,预谋好似地跑来袭击我。不多时,身后病房传来小安的声音,那是一首优美的家乡小调,悠扬、低沉,却有万般思念在里头。
我无法抑制地想起母亲,泪水顷刻间模糊掉我的双眼。